22年悬案:父亲被警察殴打致死,儿子被催缴24万停尸费背后的悲与痛

22年前王福在泌阳县公安局留置期间遭警察张卓殴打致死,民事赔偿未执行,家属拒绝领走遗体致停尸费累积达24万余元,22年后医院催缴,两地警方就停尸费责任推诿,家属维权艰难,律师认为责任主体应担责,家属有重新申诉获赔权利。

一、22年前的悲剧:生命消逝与家庭破碎

2003年1月21日,河南省驻马店市泌阳县公安局留置室内,一场悲剧悄然上演。王福因涉嫌盗窃罪被留置,在中队负责人去南阳市调查情况并安排实习生张旭、邹浩看管他后,刑警张卓酒后来到办公室。张卓以让王福老实交待问题为由,先是拳打脚踢王福的头部、胸部、背部,随后又拿起铁撬棍多次击打其胸部、头部、背部和腿部。而看管人员张旭、邹浩却未履行职责,未制止张卓的伤害行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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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月23日下午,王福被移送到官庄派出所时突然倒地,经送医抢救无效死亡。相关司法文书认定,王福的左小腿因张卓持撬棍殴打受伤产生隐静脉血栓,血栓脱落后导致严重肺动脉栓塞,造成呼吸、循环衰竭而死亡。最终,张卓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,赔偿死者家属经济损失约2.8万元;刑侦大队的两名看管人员犯玩忽职守罪,均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,缓刑三年。

然而,王福的家属并未得到应有的慰藉。他们向驻马店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国家赔偿,却被驳回;张卓应承担的民事赔偿至今也未履行。由于未能获得经济赔偿,家属在案件办理完毕后拒绝领走遗体。王福的妻子改嫁,年幼的王贺鹏在村里吃“百家饭”长大,那一年他刚满6周岁,此后便与父亲阴阳两隔,只留下无尽的思念和痛苦。

二、22年后的催款:停尸费难题与家庭困境

时光飞逝,22年过去了。今年4月,王福的弟弟王五接到南阳油田总医院和南阳市公安局的电话,称王福的遗体在医院保存了22年,累计产生的停尸费已经高达24万余元,希望家属能够支付这笔费用并尽快领走遗体。这一通电话,再度勾起了王家深埋心底的悲痛记忆。

医院方面称,按照以往惯例,办案单位送来的遗体,存放费用最后由该单位支付,但王福的案例比较特殊,涉及的金额特别大,在多次联系警方未果后,只好尝试联系家属协商解决。起初,医院要求家属承担全部停尸费,遭到王五拒绝后,又改口让家属只承担一部分,剩下的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,再次被拒后,又提出给家属补偿三万五万,唯一要求是尽快把遗体拉走,但王五希望案件当年遗留的问题能一并得到依法解决,所以都未答应。

驻马店市汝南县张楼镇姚湾村是王福的老家,这是一个被宿鸭湖和广袤麦田包围的普通村庄。王福的离去让这个家庭支离破碎,王贺鹏在成长过程中经历了诸多苦难。家里没了顶梁柱,母亲只得外出打工挣钱养家,他留在村里轮流在亲戚家中寄住,两三年后母亲改嫁,他念到小学六年级便辍学,14岁跟着亲戚到云南昆明务工,此后一直漂泊在外。

三、医院与警方的回应:责任推诿与困境难解

南阳油田总医院保卫科负责人刘先生介绍,河南省近期正在开展殡葬领域改革,排查中发现王福的遗体是全省停尸时间最长的一具,上级相关部门点名督促处理。按照卫健部门制定的标准,结合新旧两个标准计算,王福遗体的停尸费总额已达24万多元。刘先生表示对王家的遭遇非常同情,也希望他们能早日拿到赔偿,然后把死者遗体带回去入土为安。

对于停尸费该由谁来付,泌阳、南阳两地警方各执一词。泌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相关负责人认为,王福是被该局民警殴打致死,泌阳县公安局是当事方之一,但判决书显示办案单位有可能是检察机关,他们后续会查档案确认后再研究处理停尸费等问题。南阳市公安局官庄工区分局相关负责人此前曾在电话中承诺“免除停尸费并补偿家属三万五万”,但现场却表示当时对事件情况了解不足,该方案已作废,会记录家属诉求,后续向领导汇报争取协助解决问题。

王贺鹏将举报材料寄给上级有关部门,泌阳县公安局在答复里推得一干二净,将问题推给法院;他向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、河南省纪委监委递交的控告申请书,目前也尚未得到有效回复。两地公安都认为对方应负主要责任,家属看不到问题解决的希望。

四、律师观点:责任认定与家属权利

北京德恒(温州)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朱祖飞认为,本案是因刑事案件未能妥善解决赔偿问题而引发的公共事件,并非医院与个人这类私法主体之间的纠纷。24万元停尸费,理应由责任主体泌阳县公安局出面解决,不应由死者亲属承担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(1994)》第十五条第四项规定,王福在公安局留置室被警察殴打致死,符合国家赔偿的条件。

虽然事情已过去20多年,死者家属当时依照法定程序向法院主张国家赔偿未获得支持,但依然有重新申诉要求获得赔偿的权利。王福的遭遇是一个悲剧,22年的时间里,家属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苦、生活的艰难以及维权的无奈。停尸费问题不仅是一个经济负担,更是对家属情感的再次伤害。相关部门应该积极承担责任,妥善解决这一历史遗留问题,让王福早日入土为安,给家属一个迟到的正义和慰藉。同时,这一事件也提醒我们,要重视司法公正和人权保障,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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